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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限鄉思話端陽

筆者:若如         放大字型圖示 放小字型圖示 列印圖示


【作者速寫】若如生生,本名張慧元,政戰學校畢業,美國密蘇里新聞學院碩士,榮獲「全美新聞學會會員」;服役陸軍四十二年,曾任軍事發言人,後任教大學廿年。所著童話、新詩、散文、小說、專欄和媒介批評等翻譯和創作,散見報刊,著有《若如隨筆》、《大眾傳播理論解讀》、《在美國寫社論的故事》等書,現為《中華民國專欄作家協會》會員。 第一次想執筆寫作是在民國卅三年端午節,很清楚地記得當年用的題目是——「淒涼的端午節」。端午節本來是吃粽子、划龍舟熱熱鬧鬧的節日,何以會讓人感到淒涼?原因是我第一次離家,遠在二千里外的北平求學,端午節放假,有家的同學全回家過節去了,我住校,無家可歸,獨自在學校過節,想起在家鄉過節的景象備感淒涼,一時衝動,提筆就寫,洋洋灑灑寫了數千字,至於是否投寄報刊,就記不得了。 想不到,自從在北平過了那個淒涼的端午節後,居然再沒回過家鄉過端午節,隨後的幾十個端午節,那就不只是「淒涼」二字可以涵蓋的了。至於在外度過的第二個端午,是怎樣的情節,則已不復記憶,可能是希望與盼望變成失望與絕望時,感觸就不深了。 小時候在家鄉過端午節,年幼無知,從來沒有聯想到中國詩學鼻祖屈原,當然也不知他一腔愛國熱忱難伸,而致投身汨羅江,更不曾讀過「離騷」。只知道端午節時媽媽會包粽子、抹雄黃酒,我們小孩子沒敢喝雄黃酒,而由媽媽用雄黃酒塗在我們的耳、鼻及肚臍上,說這樣一年之中可以避五毒。過去傳說五月初五之午時,蟾蜍沒毒,捉來用一錠墨塞入口中,死後風乾,口中的墨,據稱可以消除無名腫毒,但無從查證,自然也不敢輕易傷害無辜的蟾蜍。 初中畢業從軍後,過節不再是孤獨一人,而且如遇戰火,也不會在同一個地方過節;一直到隨軍來臺,生活雖苦,卻能安定下來。不過,那安定的營區,確是我們戰士袍澤們,用顆顆汗珠克難建造的。 住在龜山鄉山頂村的克難營房時,過的一個端午節,讓我永生難忘;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臺灣肉粽,是鹹的!當年軍人生活清苦,常常在過年過節時,發起地方勞軍;為了回饋地方,軍人也在節日前,為地方打掃環境。那年端節前一天,我們在龜山鄉掃地,大清早看到小學生每人提著一個粽子上學,不知是為了孩子拿粽子方便,還是別的原因,那綁粽子的繩特別長,小朋友一面走,那粽子就一路拖,當時看了覺得很不衛生,誰知第二天過節時,我們每人所分到一顆勞軍粽,就是那些小學生頭一天帶到學校的! 家鄉沒有人包鹹粽子,多在粽子的一頭放紅棗,另一頭放紅白糖,有時加些花生,吃的時候還怕不夠甜,另外準備了一小碟白糖。第一次在臺灣吃勞軍的鹹粽子,真是令人印象深刻。 奮鬥多年,終於在臺灣成了家,過第一個屬於自己的端節時,妻興沖沖地動手包粽子,只是初學乍練,也不知是聽誰說的——糯米要先炒再包,煮的火候卻不足,結果粽子是半生不熟,後來再怎麼回鍋蒸煮,就是煮不熟。但第二年再包,就不同凡響了! 隨著臺灣各項建設突飛猛晉,創造了經濟奇蹟,端午節的活動越來越多采多姿,龍舟競賽在傳媒的轉播下,多年來已成為極具特色的應景節目。 當然了,臺灣長年都吃得到粽子,而且花樣翻新,在傳統市場,每年可以找到各地獨具特色的甜粽,不過在大飽口福之餘,我懷念的仍然是家鄉的粽子,尤其是媽媽包的。 這些年過端節,雖然有吃不完的粽子,可是其中有兩年吃不到粽子,那是我當「老童生」,跑到美國讀書進修的時候,就是有錢也買不到。 不過,中國人到那裡,中國文化就到那裡,吃不到粽子也要過端午節;記得那兩年,每逢端節,就約幾位同學一起吃紅蟳(Red lobster),美國的紅蟳與臺灣的不同,吃時只看到腿,卻不見蟹身,那腿又粗又長,去殼後沾醬,鮮美異常。過端午節吃紅蟳,雖然還會想家,感覺便已經不再淒涼。 如今,從孤家寡人來到臺灣半世紀後,家裡已經增為七人,過節自然熱鬧多了,只是仍對故園懷念不已;記不得是誰說過這樣一句話:「故鄉離開以後,就再也回不去了。」當人事全非,河山變樣,心中故鄉只留存在記憶裡,怎能歸去?難怪又有人說:「久住他鄉成故鄉。」第二故鄉臺灣,早已成了離不開的家鄉了!(點閱次數:383)